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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錾子、钢钎与铁锤

四川省成都市龙泉驿区柏合镇人民政府 李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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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铛、铛”,这是手锤敲击錾子发出的声音,也是童年记忆中最为深刻、最为美妙的音符,并且一直伴随我成长。我的家坐落于绵延千里的龙泉山脉,壁立千仞的龙泉山出产的石头质地坚硬,是建筑材料中的上等石料。过去,采石没有现代化工具,只能依靠人力和技巧与坚硬的石头较劲,于是,石匠的手艺便世代传承,并成为一代技艺。

手锤、錾子、铁楔子、钢钎



  一锤一锤,锲而不舍,敲出的是时代的回声。我的父亲一直靠种地为生,随着我和妹妹的降临,给这个农家小院增添欢乐的同时也让这个家庭的经济相形见绌,于是父亲在农闲之余开始了石匠之路。

  农村孩子,父亲在哪儿,游玩嬉戏便在哪里,记得从小我便喜欢跟随父亲在采石场玩耍。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气候,家家户户地里的农活基本停歇,而采石场却呈现一副繁忙景象,石匠们分布于采石场,井然有序地忙活着手中的活计。只见父亲在反复敲打观察山石后,用手锤和錾子顺着山石的纹路打一串楔口,然后再安上铁楔子,往手上吐一口唾沫星子,双手一撮,高高举起大号的铁锤,木质的锤炳在重力的作用下弯成一道月牙般的弧线,伴随着父亲的一声大喝,大锤重重地击打在铁楔子上,迸裂出几丝火红的铁花。大锤敲击的巨大声响与父亲发出“哟儿嘿”的吼声回荡在采石场上空,一锤接着一锤敲击铁楔子,直到将大石块从山体中剥离,再用钢钎将石块撬出来。接着,石匠们用手锤和錾子将大石块錾打成需要的形状和尺寸。石匠们苍劲的劳动场景犹如一幅雄浑、粗犷、豪放的山水画印刻在我心间,给人以无穷的动力。

  一锤一锤,坚定有力,呈现的是对家庭的挚爱。那时候,饮水需要到离家200多米开外的水井去挑,且家中缺乏盛水工具。于是,父亲便就地取材,竭尽所能。至今家里面还保存着一个大号的石缸,石缸长一米五,高80厘米,能装近千斤饮水,是父亲用手锤和錾子一点一点将石头掏空,錾打成型,在那个缺乏现代化工具的年代,要完成这项工作可称得上是浩大“工程”,并且来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一招不慎则前功尽弃。现在村里早就接通了自来水,但这个石缸依然保存在角落里,默默地述说它不平凡的经历。

石水缸


  父亲除了和坚硬的石头较劲外,几乎没有其他业余爱好,家里的石磨、石猪槽,砌房子、砌堡坎所用的石条子以及院坝所铺的青石板都是父亲一手完成,为了防止我们滑倒,还特意在院坝的青石板上錾打出一道又一道凹痕,算是最原始、最有效的防滑措施,他用石头般坚实的父爱呵护着儿女的成长。

  一锤一锤,掷地有声,传承的是对生活的信念。父亲或许从未听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但是他和那一辈的石匠们真就做出了《愚公移山》的豪迈之举。每当路过成都市龙泉驿区马祖洞,还能看见矗立在路旁那座孤零零的石头山,这就是当年石匠们的“杰作”,也是那个年代最为生动的印迹。此处原是一裸露在外的大石山,因石材较好且便于开采,于是附近村落的石匠们便集聚于此,几十年间生生地将一座石头山拦腰斩断,无意间创造了劈山开路的壮举,也让山里的村民有了一条便捷的出行道路。

父亲在錾打路旁的石头


  都说父爱如山,我觉得父亲更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沉默无言,却又坚毅如初。如今,父亲也步入古稀之年,已挥不动重达二十多斤的大锤,但父亲依然时常提着手锤、錾子和锄头,义务巡查着乡村道路上的包包坑坑,敲一敲路旁凸出的石头,填补雨水冲刷后的面。于是,幽静的小山村时常都回荡着手锤敲击錾子发出的清纯“铛、铛”声。

  或许,是这种声音能让作为石匠的父亲找到曾经流逝的岁月;或许,是父亲在劳作中寻找他的人生价值;或许,是父亲想用他行动告诉我们:古老的石匠艺人就在我们身边!

  随着现代工业技术的日新月异,老石匠传统手工作业的时代已经远去,留下的是那些石桥、石板、石墙、石墩……还有那不畏艰难、锲而不舍的顽强精神,融入我们的血液里,在中华民族的脉动中生生不息、坚强永远!
发布人:龙泉寒月 发布时间:2019-9-18 08:16 收藏 阅读人次:7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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