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亲的“距离”

　　小时候，我喜欢跟在爸爸后面，因为母亲总是很严厉，对我要求甚高，而父亲非常温和，容易满足我的愿望。可是，不经意之间，我和父亲之间有了“距离”。

　　第一次离家

　　第一次长时间离家，是2002年中考结束的夏天。6月底，父亲带着行李，把我送到另外一个镇上的高中，参加“夏令营”集训。离开的时候，父亲再三叮嘱，要听老师话、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啰啰嗦嗦半天才走。在学校，每天的学习内容很丰富，英语、阅读、书法、绘画、音乐、体育、计算机，晚上还有电影。对于我这个来自农村的学生来说，就像打开了百宝箱，第一次接触了素描、色彩、毛笔字、棋盘……我乐不思蜀，两个月后，要交新学期学费，才回了家。到家后，父亲说：“怎么去了那么久？再不回来，我都要去学校找你了。”那时候，整个村里连部座机都没有，我更没有手机，联系很不方便。初中也有住校，没有想到，我习以为常的事，已经引得父亲微微有些担心了。

　　第一次隔离

　　2003年，“非典”暴发，所有学生被要求在学校正常学习，不能出校门，更不能回家。直到“非典”结束，学校召开家长会，父亲在教室门口找到我，红着眼睛问：“这段时间好不好？有没有害怕？”无论外面如何翻天覆地，在象牙塔里的我，其实真的没有感受到太多害怕，好似每天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每天老师都在耳边念，“非典”很厉害，绝对不能去学校外面。年少无知的我，生活唯一的变化就是周末不能出校门而已。直到后来，母亲告诉我，在学校隔离期间，其实父亲有坐车到学校，可是被门卫拦住了。那年的我，心里知道父亲很爱我、很担心我，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第二次隔离

　　今年2月初，我在单位上班，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要回厂里上班。我反对，可是心里也明白，这只是徒劳，他肯定不会听，责任大于一切。最后，只能反复叮嘱他，出门一定要戴好口罩，回到宿舍要洗手，房间要消毒，要不还是请假别去上班……17年后，啰哩啰嗦、语无伦次的人变成了我。可是，两天后，我还是接到电话，说他被隔离了，因为他们的一位同事，在过年的时候，和一位武汉返乡人员同桌用过餐。我当时脑袋里面一下就蒙了，我和父亲上班的地方不在同一个区县，想做点什么，却又有心无力。父亲在视频里也说：“工作要紧，干好手上的事，你不用过来。”我只能安慰他，安心等待隔离期结束。嘴上说着：“爸爸，没事，就当是放假了。你同事和别人的接触时间短，你和同事的见面时间也短，肯定没事的，没事的。”其实我心里清楚，哪怕只接触了一分钟，也是有风险的。挂断电话，虽然还是在上班，但是一直都心神不宁，我终于体会到当年父亲在校门口见不到我时，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幸运的是隔离结束后，父亲一切正常，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2003年的“非典”和2020年的“新冠”，都拉开了父亲和我的距离，但是任何时间、空间都不能把我们分开。父亲，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有天天在一起，但我依旧喜欢跟在你后面，沿着你的脚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