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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那只蟋蟀

四川省高县综合行政执法局 曾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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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蟋蟀,我们这里称为“叫(灶)鸡子”。我小时候,对这种昆虫的认识来自动画片《济公斗蟋蟀》。这部动画片是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根据济公传改编,讲的是济公如何用一只蟋蟀惩恶锄奸,帮穷人讨回公道的故事。

  记得看完动画片后,我就赶紧到厨房灶台旁边的煤堆里捉了一只,然后对着它吹了口“仙气”,扔进鸡笼子。被我吹了“仙气”的蟋蟀还没站稳脚,就让鸡啄食了。

  为了“养”蟋蟀,我把一块手掌大的方形黄泥巴挖空,做了一个小房间。它的窗户是用吃剩冰棒里的小木棍做的,顶上挖出个小洞当作进出的门,用瓶盖嵌住。

  暑假里,这个小房间“蟋满为患”,往往是四肢健全进去,身体残缺出来,让我见识了它们好打斗的天性。于是,我用黄泥巴做了更多的小房间,以满足它们住单间的需求。每天每只蟋蟀喂一粒泡水白米饭,每天选取两只出来,让它们在塑料桶里较量。

  这些泥巴房间排放在我书桌前的窗台上,白天影响我做作业,晚上影响我睡觉,终于在暑假结束后,我妈全给我扔进了大河里。

  蟋蟀是害虫,样貌又丑陋,扔了就扔了吧。它们就这样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只有夜里偶尔还能听到它们“唧唧唧”的叫声。

  令人意外的是,从生活里消失的它们很快又出现在了书籍和课本里。谁能想到,这些现实中的野蛮斗殴者会在书本里文质彬彬地归来呢?

  《诗经》说:“七月里来蟋蟀在野外,八月里来蟋蟀进入屋檐下,九月里蟋蟀在窗户内,十月里来蟋蟀钻进我床下。”

  宋代杨万里诗云:“一声能遣一人愁,终夕声声晓未休。不解缫丝替人织,强来出口促衣裘。”

  诗人余光中在《蟋蟀吟》中问:“就是童年逃逸的那一只吗?一去四十年,又回头来叫我?”

  诗人流沙河在《就是那一只蟋蟀》中答:“就是那一只蟋蟀,钢翅响拍着金风,一跳跳过了海峡。从台北上空悄悄降落,落在你的院子里,夜夜唱歌。”

  …………

  在文化天地,蟋蟀不再有害,它在深夜“促织”与纺织娘作伴,它在异乡“吟唱”为孤旅之人遣怀。

  为什么这只小虫会成为文化载体,千百年来活在文人笔下呢?细细想来,许是因为它总是鸣叫于夜深人静之时,断断续续地像在唠叨着日常琐碎,扮演着家庭成员的角色——它是我们童年的玩伴,是纺织娘的“织伴”,是离人耳边萦绕的叮嘱。

  我们走到哪里,它就会在哪里“唧唧唧”地叫着。听着听着,就会让人想起与我们相伴的岁月已经流走,当年的皓齿明眸也衰老了容颜,而人生渐暮、逆旅当止;听着听着,就会让人想起童年月光下的院子里,老爷爷在躺椅上一边纳凉一边给我们讲着神话故事,老奶奶在旁边一边纳鞋垫一边补充他讲漏的地方,他们是那么慈祥;听着听着,就会让人想起每日所闻的人世喧嚣原本可以当作蟋蟀的叫声,需要夜深人静时真切地听,才听得懂那些吵闹和嘈杂只不过是生活的伴奏,真正的主旋律是来自童年那只蟋蟀细细瘦瘦的韵声,清脆又亲切,颤悠悠的,听着听着,就会让你热泪盈眶……

  童年总是会离我们而去,可是童年那只蟋蟀“唧唧唧”的叫声会相伴我们一生。这声音时刻提醒我们家在哪里,便情系何方。
发布人:一笔田地 发布时间:2020-8-5 10:56 收藏 阅读人次:2872

初审:姜桃 编辑:亦风 责编:文小汇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