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 与爱同行——写给妈妈的一封信

妈妈：

　　近来您身体还好？吃饭是否按时？睡眠是否充足？心情是否还畅快？身在远方的孩子，在这里寄予您最诚挚的祝福和最衷心的祝愿。

　　妈妈，除开少时课堂的练习以外，好像很久都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向您表达问候了，但对于像我们这样不善言辞、羞于表达且口齿木讷的人来说，似乎以这样的方式向您表达爱意却是再合适不过的。想想看，过去三十年的光景，我都没有直接当面向您说过“妈妈，我爱你”这样的字眼，尽管在心底深处，作为孩子的我，对您是无比的尊敬和热爱。

　　三十年前的一个寒冬傍晚，妈妈您忍着疼痛，怀着期待，带着欣喜把我顺利生下。您曾说，那天夜里，我哇哇的哭声，对您来说，既是“如释重负”，也是世上最美的音符。无论是我呱呱坠地、牙牙学语，还是从我挎起书包、背起行囊，您都会在我身后守望，久久不愿离开。我天资并不聪裕，甚至有些愚笨，但您从来没有苛责过要我在许多方面如何如何，只是希望我能够快乐茁壮成长，而且还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母亲眼里出周郎”，即使走到现在，您还总爱笑着对我说“这些人中，还是你最好看”，平和且安静，含笑也深情。

　　有人说，孩子是上天赐予给父母最好的礼物。不管我自身前前后后的成色如何，妈妈您总是在付其所力、尽其所能中给予我爱护和帮助。那时，因为收入来源单薄，家境贫寒贫瘠，我们都吃不饱、穿不暖，加上我自身又年少无知、玩耍调皮，常常让您生气。但在我的记忆里，您从来没有狠心打过我，就如同您先前与二姨所讲的那样，“我养孩子那么难，我才舍不得打。小孩子年小不懂事儿，我们大人不能不懂事了。”

　　人处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或许是最艰难的。家庭本是贫困，好吃好喝的东西肯定是少之又少了。那时，若有新鲜的水果、精美的礼品等，妈妈您总会想着给长辈送去，或者留着用于日常人情往来。您会担心被我不小心“偷吃掉”，所以妈妈您会“藏东西”。当我馋得要命，“明目张胆”、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时，妈妈您总会默默地看着我，没有阻止，也没有支持。当时，我并不明白您的心境会如何，但现在我揣度，以您的秉性，或许那时您是亏欠与平静、坚强而安定的。“生了你，却不能让你体面地活着。哪怕只是你喜欢吃的方便面，那时候也不能得到满足。”这是您私下说过的话，即使现在是作为过去多年的笑谈来回顾。

　　征途漫漫，唯有奋斗。这样的执着与宣示，在妈妈您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实践与展示。儿时起，您就教导我们姐弟三人，要“好好干，有志气，争囊气”。您自身是这样讲的，更是这样做的。一块块开垦的荒地，一片片金黄的麦穗，一株株站立的树苗，都是您辛勤辛劳的见证，更是对您苦心经营的礼赞。早晨露水还没散去，中午烈日正是当头，晚上月亮悄悄爬上来，因担心成熟的红薯、盛开的棉花、裂开的芝麻等被人偷去，您都或自己早早下地进行劳作，或别人家都炊烟袅袅吃饭时，还不愿从田里回家，却从未实打实地喊醒睡懒觉的我们，也担心太阳的暴晒、凄凉的霜打等催促着我们快些回家。

　　妈妈，是不是对您辛苦劳作的胜景有多少赞许，后面的时光中就有多少的伤痛在尾随着您啊？如是那样，作为孩子的我们，是万万不愿看到的。以前，您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劲儿、用不完的精力，脸上总是挂着笑、带着光，满目希望。有了小灾小病，也都是扛扛就过去了，也能扛扛就过去了。现在，您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了，偶尔的感冒发烧咳嗽，就需要到诊所医院挂针滴水，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完全康复。而且，因害怕出门在外的哥哥和我为此耽误工作，影响心绪，您生病住院的当时，也从未让姐姐立即告诉我们。只是在您完全病好后，才会给我们轻描淡写地提及一下，匆匆忙忙遮掩过去。或许妈妈您真的如一位学者蒋勋所说的那样，“若真的爱一个人时，他／她总会说，我没什么病，我不痛的。”但作为孩子的我们，无论何时何地，都希望妈妈您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啊。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我早已成年，但因为没有成家，加上没有其他的亲戚故人在身边，妈妈您对我总是放心不下。每次的通话聊天，对于吃穿住用行，这些必需且平常的东西，您都会无一例外反复念叨，舐犊之情从未改变。“慢慢长大了，参加工作了，吃好点，穿好点。别不舍得花钱。”这些是妈妈您喜欢教导我的话，语重心长，余音绕梁。但这，却从没在您身上验证通过过。无论先前还是现在，您保管着家里为数不多，屈指可数的钱财，但从未自己吃过“独食”，也没有主动为自己添过新衣。辛辛苦苦大半生，勤勤劳劳半辈子。因为从苦日子里生、穷日子里活，妈妈您始终恪守着艰苦朴素的作风，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即使现家境有所改观，您还是不改初衷，不去攀比，也不会浪费，简简单单，从从容容。妈妈您还有着“藏东西”的习惯，但现在是留着给我吃了。当我从外地回到家时，发现那些甜点等都已过期了，而您却一点也没有动。

　　妈妈，美国有一位作家，叫海明威，他写了一部小说《老人与海》，其中有句话是“人，并不是生来就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妈妈，对于您这样的人，应该也是如此吧！生活的困苦与磨难，可能会将人的脸面与光鲜埋葬于泥沼之间，但您用自己坚毅不屈的肩膀和东西南北的脚步将志向和尊严撑掌在云彩之端，厚实静谧，终始如一。

　　俄国的作家契诃夫说，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在灯火迷蒙、犬吠希声时，我自己偶尔也会发问，我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深信，自己是幸运的。物质的不富足于少时的我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与妈妈、姐姐、哥哥一起生活的时光，我们一起成为一家人的缘分，对于我来说，是再丰盈、充裕、幸遇不过了。姐姐在花季的年龄放下了书包，走出了课堂，奔赴异地，拼苦劳作。哥哥为减轻家庭负担，放弃了自身美好前程而选择在外日夜奔波，艰辛工作。他们的所为所做，是为了妈妈您，是为了少时的我，是为了这个负重的家。“没有家人的支持与呵护，可能我早已没有了学习的动力；没有家人的付出与努力，我也可能早已不在校园了。”这是我时刻想的，也是对妈妈您们恩情的铭心刻骨记忆。

　　妈妈，古代比喻离别之情时，会说“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我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您抱怨、喊苦、说累与哭泣，但慢慢地，您喜欢时不时地牵着我的手，如我小时候那样；而我也喜欢牵着您的手，如您那时那样。妈妈，牵着您的手，我就不会单独，也不会孤单了；与您同行，就是与爱同行，我就不会冰冷，也不会孤寂了。想必，妈妈您也会有同样的心怀与感受吧？

　　妈妈，现在城里霓虹璀璨，车流如织，人声鼎沸，不知您是否已安安稳稳在家？是否已按时吃过一天的饭菜？身体是否一切安康？日子是否一切平和如常？回首前尘，妈妈您为这个家庭辛苦操持，付出了太多太多。作为孩子，百感顿首，伏惟祈念妈妈您往后的时光，多多保重好身体，多关心关心自己，一切平安喜乐，健健康康。不要太操心我们，因为孩子长大了，孩子也终究会长大的。或许，我的这些话，您看到后，会微微一笑，轻轻地将纸张合上，望着南方想，“孩子再大，在妈妈眼里你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