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白日短,长夜已难眠。”以前拼命逃离的地方,现在已是最想回去的地方,家里的粗茶淡饭、陀螺般围着我转的双亲、橘子配瓜子的年。我也迫切想回到我心中的港湾——重庆市酉阳土家族苗族自治县五福镇龙沙村。
赏蜡梅
“毛儿,买束花不,香的很,两元钱一把。”刚出车站就听到了吆喝声。重庆人喜欢春节在家里摆上淡黄色的蜡梅花,从腊月开始,不论是在花市还是在普通街道,到处都能看到来自近郊的农民身背背笼,里面装满含苞待放的蜡梅花,记得小时候奶奶总会去山上给我和弟弟摘一大捧蜡梅花,基本能够放上一个月,整个年都是它的清香和家的味道。
熏腊肉
“瘦而不柴,香而不腻。熏香扑鼻,腊香满口。”这就是家乡腊肉的味道。每逢冬腊月,即“小雪”至“立春”前,村里家家户户都会杀猪,除留够过年用的鲜肉外,其余用食盐和辣椒面,配以一定比例的花椒、大茴、八角、桂皮、丁香等香料,腌入缸中。然后用棕叶绳索串挂起来,滴干水,在选用柏树枝、椿树皮或柴草火慢慢熏烤,最后挂于烧柴火的灶头顶上,或吊于烧柴火的烤火炉上空,利用烟火慢慢熏干。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家里全年只会在这时候杀一头猪,所以对吃腊肉特别向往,还总会看着刚挂在灶顶上的腌肉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腊肉?”
扫阳尘
“‘天地和顺家添财,平安如意人多福’,这是你四公公昨天送来的春联,等会把窗户擦了就把这副春联贴好”,擦桌子的奶奶对我说。记得从小到大家里春联都是四公公亲手写的。每年在祀灶前后至除夕,都要有一次卫生大扫除,我们村里的说法叫“扫阳尘”,就是把墙角床下及屋柱屋梁等处一年的积尘,在这一天都打扫干净,家具摆放整齐,然后贴春联、窗花、门神、福字等等。正所谓“财不入乱地”,家居整洁有助聚财,“扫阳尘”还有着破除不洁不吉之气及迎纳吉祥纳新之意,迎接吉旺的一年。
吃汤圆
“新的一年也要‘一帆风顺’‘四季平安’”,妈妈这句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话在年夜饭后准时响起。北方年夜饭最后一道是吃饺子,而重庆人则必须吃汤圆,象征团团圆圆。在汤圆的数量上有许多讲究,例如正在读书的学生,一般会吃三粒,意思是三步登科,在学业上不断进步。上班族一般吃四粒,意思是四季平安。而我也从“三步登科”吃到了“四季平安”。
守岁
“吃完年夜饭,去扛一根‘年火柴’烧起”,奶奶又给我安排活了。“年火柴”一般都是树根或者比较粗的木头,一根合格的“年火柴”必须要能烧通宵;我们家一直有“守岁”的风俗,也就是大年三十那晚我们都会玩到零点以后或者通宵,前半夜一家人就围坐在烧着“年火柴”的“火塘”聊一聊这一年的趣事,“火塘”简言之就是室内地上挖成的小坑,四周垒上砖石,中间生火取暖;到了除夕午夜12点,我和家人把提前准备好的鞭炮、烟花拿出来放,以示辞旧迎新;后半夜喜欢打牌的就去打牌,打牌主要玩斗地主、炸金花或者是麻将,而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站在后面看他们玩,貌似也能体会其中的年味。
拜年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今年我是发红包的那个人。在重庆,大年初一不出门,要守在家里,同时家里不能扫地和倒垃圾,这样做会扫走家里的财气;那天不能睡懒觉和午觉,这被称为“霉睡”,是一年倒霉的意思;还有这一天,大人小孩都必须说吉利话,预示来年大吉大利。拜年是从大年初二开始,在我们那也称为“走人户”,意思就是到亲朋好友家里拜访;接着就是吃“转转饭”,也就是就是到亲戚之间轮流吃饭,一家负责一天的饭菜,通常饭后就是打牌、聊天;这个拜年活动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还记得小时候正月十五这一天,晚上所有房间的灯都要亮着,家家户户吃汤圆;而且这时候经常会搞灯展,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还有踩高跷、舞狮等表演,十分热闹。
因为上班的原因我没能看到今年村里的元宵节。还记得回来之前村里老人说的一段话:“以前开个摩托算高调,现在奔驰宝马奥迪满街跑;以前黑白电视看不到,现在天天麻将打得手起泡;以前过年还怕吃不饱,现在餐餐都是腊肉、香肠、串串和火锅,吃不下咯……”是呀!家乡条件变的越来越好了,可我记忆中的年却不曾改变,依旧那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