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头镇的晨,总裹着锦江的水汽。漾头镇是贵州省铜仁市碧江区所辖的一个沿江小镇,作为一名扎根漾头镇的基层干部,我无数次在这样的清晨沿江而行——有时从桥上走过,看晨雾漫过桥面,听流水在桥下轻响;从初来乍到的局促,到熟门熟路的从容,锦江的流水与桥上的晨光,一同送我走村入户,也见证着我从“外乡人”变成“漾头人”,在这片土地上踩出坚实的每一步。
初临锦江:在漾头的流水声里找方向
初到漾头镇时,一切都是新奇而陌生的。这里的景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在山东老家看惯了铺向天边的平原,这里却有着层层叠叠的青翠山峦以及绕山而行的碧色江水。这里的空气清新得如同被过滤过一般,弥漫着山林间独有的草木清香,还夹杂着江水微微的湿润气息。我几乎是雀跃的——直到听到镇上的人们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那些柔软的方言像无形的墙,将我隔绝在热闹的市集与炊烟之外。市集上,街上卖水果的大娘说了一串话,我却只能茫然地回以微笑;办公室里,同事们用方言聊得热火朝天,我坐在角落像在听天书;就连锦江的流水声,听在耳中也成了催促——催着我这个异乡人快些找到方向。
当镇上的人第一次用方言喊我“妹妹”时,那道横在心里的无形之墙,竟悄悄裂了道缝。那声呼唤软乎乎的,像锦江里被阳光晒暖的水,带着家人般的熟稔,一下漫过了所有陌生的隔阂,连空气都好像变温柔了。后来同事们知道我是山东来的,更是把这份暖意揣得仔细。之前听不懂的方言热聊少了,大家凑在一块讨论工作时,总会下意识放慢语速,特意换成我能听清的普通话,再也没有半分生涩的距离感。那天我独自走在连接锦江两岸的桥上,晚风卷着江水的气息吹过来,我忽然懂了,锦江的水从不是催促,而是温柔的指引——就像这里的人,用一声“妹妹”、一句特意放慢的普通话,把异乡的陌生变成了家人般的温暖。而我要做的,就是像这江水一样,不急不缓地流淌,相信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这片山水间一道温柔的支流。
伴行锦江:跟着流水踏遍漾头的村寨
不知从何时起,锦江的流水声成了我最忠实的同行者。它见证着我从一个需要前辈带领的新人,成长为能独自穿梭在各个村寨的基层干部。
第一次跟着老同事下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紧攥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跟村民打交道、相处的细节要点。老同事用当地方言和村民打招呼,笑声爽朗,当他转头用普通话为我复述时,我看见了基层工作最生动的模样——不是照本宣科,而是把政策化作春风,吹进每个人的心田。
后来,我开始独自负责下队的医保宣传工作。起初,村民们的疑虑像山间的雾,飘忽不定。“外地姑娘懂什么”“政策年年变”的议论,让我夜不能寐。直到有一天,在村里的溪流旁,我遇见了之前走访过的一位老奶奶。她拉着我的手说:“妹妹,你上次讲的报销比例,我算明白了,比去年多报两百块呢!这下买降压药不用愁了。”我忽然开了窍。再次走进农户家,我不再急着分发宣传单,而是先坐下帮大娘择菜,听她讲儿子的病情;不再生硬地解释“起付线”,而是掰着指头给他们算一笔明白账。渐渐地,村民见了我都会主动热情招呼我进家里坐坐。从第一次下队时的紧张无措,到如今能独当一面解答疑问,赢得群众信任,是锦江陪着我一步步融入——它的水不急不躁,就像这里的人,用耐心和信任,给予了我扎根的底气。
这江水从不言语,却教会我:真正的融入,是让自己成为一条支流,既保留源头的清澈,又能与这片土地的水系血脉相通。我的山东口音,如今也成了这江水流淌的一部分,成为一朵轻快而独特的浪花。
情系锦江:让漾头的碧水映着初心
如今,我早已习惯在办公室和小镇的街上望向锦江。江面上的粼粼波光,映着小镇一年年的新模样:村里的老人学会了用手机查医保报销,不用再跑远路;寨子里的江边步道修好了,傍晚满是散步的村民,连笑声都能飘到对岸。这些改变,慢慢浸润着乡村的每一处,也清晰地映着我的蜕变——从初整理台账时的“频频出错”到如今的“了如指掌”,从听方言时的“茫然点头”到能接话唠家常,从村民眼里的“外来姑娘”变成了遇事会找的“自家人”。
经常有人问我:“你离家这么远跑来这边工作,你不想家吗?”我会看着缓缓流淌的锦江说:“这里早成了我的‘牵挂地’,村民的事就是我的事。看着他们把日子过出甜滋味,心里满是安稳,更满是劲。”锦江是我初心的“记录者”——它记得我第一次帮村民办医保时的紧张,也懂我守在这里的心意。往后,我还会沿着江岸继续走,带着初心往下沉,带着真心办实事,让锦江的波光里,映出更多幸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