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志愿者马甲的拉链拉到最顶,新疆阿勒泰哈巴河县萨尔塔木乡的风裹着雪撞在肩头——那雪星落在我手背,凉丝丝的,像昨天在幼儿园给孩子系围巾时,他们贴在我掌心的小脸蛋。这是我作为西部计划志愿者,从乌鲁木齐的熟悉街巷来到哈巴河的又一个冬天。
初到县委组织部党员教育中心,“初心”于我还是志愿者培训手册里的铅字。直到跟着主任去参加“党课开讲啦”活动,各县代表走上台,不讲空话,只说自己的故事:驻村干部在戈壁种防护林,社区党员教老人用手机,支教老师把汉语课搬进毡房……这些故事改变了我对“党员”的认知——原来信仰,是有人把群众的小事,作为自己的大事;把平凡的日子,过成坚守的诗行。
真正读懂这份信仰,是在喀拉布拉克村的寒冬。为拍“醉美雪桦”牛肉干厂的振兴故事,我们顶着零下二十摄氏度的严寒进山。车间没暖气,寒风钻门缝刺得骨头发疼,党员前辈举着摄像机的手冻得发紫,却没松过劲儿——镜头里的生产线、村民带霜的笑,被拍得格外清晰。
后来在乡人大代表联络站服务,清晨的门刚开,村民便陆续走来:张大爷问社保认证,李阿姨愁耕地浇水,王大叔盼路灯早亮……我边记诉求边对接部门,看他们带着愁绪来、揣着安心走。难忘的是木拉提别克书记的故事:牲畜转场前,村民愁“耕地铁丝网坏了,牛羊下山要啃庄稼”,他立刻想办法解决。没专项资金,他挨家收旧铁丝;人手不够,他带94户村民分组干,五天立起12公里网,手套磨破了,脸上却笑着:“能让村民踏实种地,这点累算啥?”无论是联络站的日常接待,还是村里的急事难事,只要把群众的难处放心里、扛肩上,就是信仰最踏实的模样。
而努尔沙什汗村医的身影,总在我服务群众时轻轻浮现。这位哈萨克族姑娘在四十一公里村守了二十多年,85岁低保户马永良生病,她自掏腰包买药;马雪兰高血压晕倒,她守了两天两夜;谁该打疫苗、谁家媳妇要生娃,她记得比自家事还清。“他们是我的亲戚呀”,她说话时眼里的柔,像额尔齐斯河的春水。翻她的荣誉证,从“优秀乡村医生”到“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每一本都是脚步量出来的。走村的路是守护的轨迹,深夜的灯是暖心的星光,跨民族的情是初心的绽放。
刻在我心底的,还有公路人张恒的故事。他暴雪天里送23名学生回家,凌晨又转身去救被困群众;他发明坑槽划线器获了专利,最先想的是给同事减负;母亲劝他调去条件好的地方,他只说“艰苦的地方更要有人守”。他殉职的事迹让我深深感动于“入党的意义”——是危险来临时自己先站出来,是坚守在最需要的岗位,是把生命的微光融进无声的奉献。
如今在萨尔塔木乡,我常带着这些故事穿梭田间、联络站与校园。去小学慰问,孩子们画的“红领巾心向党”,让我想起张恒守护的上学路;在联络站接待群众,木拉提别克“带头干”的身影总提醒我:要像他们一样,把群众的事当自己的事;帮老人办好社保认证,他拉着我的手反复说“谢谢”,我想起努尔沙什汗说过的话……我们做的每件小事,都是在续写他们的故事。
如今,阿勒泰的山更青,萨尔塔木乡的麦田里,新苗迎着风长。初来时前辈说:“西部计划是奉献,更是成长”,如今我懂了,我们不仅是故事的记录者,更要成为故事里的人——像木拉提别克那样踏实,把民生事办得妥帖;像努尔沙什汗那样温柔,用真心换真心;像张恒那样勇敢,在平凡岗位守使命。把青春融进西部的土,把组织的培养变成服务的力量,把信仰的光洒在阿勒泰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