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组织派我到云南省楚雄市扎郎村担任村主任助理,“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这是我在这个彝族村落度过的第二个元宵节,月与灯依旧,将“年”的余韵酿成绵长诗意,用彝乡风情编织起别样的元宵图景。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米酒暖
天还没大亮,村委会的院子里逐渐热闹起来。书记支起一口大铁锅,灶膛里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锅里的米酒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二月早晨的风尚冷,吹得眼角、鼻稍微凉,我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凑上前去。“小陈,来尝尝咱们自己酿的甜米酒!”书记笑着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酒汤圆。那汤圆圆滚滚、白生生,浮在琥珀色的米酒里。我舀起一勺,糯米团子软糯,米酒温润,红糖的甜味恰到好处,和着鸡蛋花,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全身。书记介绍说:“彝族的甜米酒又称之为‘支曲’,类似醪糟,彝族村寨里每家每户都有自酿米酒的传统,香吧?”我连连点头。不同于我们平日里沏茶敬客的寻常礼节,彝族有倒酒敬客之俗,因此去彝乡做客,未进彝寨,便已闻到彝家浓浓的米酒香。
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春野忙
吃过早饭,我们驻村工作队一行人前往贡菜地帮忙收贡菜。初春的田野,露水未干,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来,菜畦一片翠绿。村民们收割,我们则帮忙加工。削皮、取芯、划条、晾晒,书记一边干活一边和我说道:“村经济联合社通过流转土地带动村民发展贡菜,今年这九百多亩贡菜收成不错,预计带动全村村民增收四百多万哩!”他手上动作不停,菜刀已削出碧绿的菜芯。日头渐热,晾晒架上整齐排列着划成条的贡菜,阳光透过菜芯映出淡绿。收割机的声音,田间的欢声笑语,上下田坎乡亲们偶尔相互调侃,间或一声长唤召唤风来,“风,哦……”似乎也能真的带来一阵清凉的风,田间地头一派繁忙,这是农家人独有的劳累和充实,也是充满收获喜悦的劳动景象。
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绣色燃
正午时分,村委会晒谷场前的空地上,身着彝族服饰的姑娘小伙们逐渐聚拢。正月十五,又是彝族的“赛装节”,顾名思义就是秀出自己的服饰,身着盛装跳舞,展示服饰之美。彝族服饰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彝族阿姐介绍说:“彝族服装的颜色根据不同的年龄、性格来选,主要以红色、蓝、绿、黑色为主。”彝族服装上多是精美的刺绣,彝家阿姐刺绣时融自然为一“身”,刺绣图样也因丰富的想象力而各不相同,从穿戴的帽子、衣衫、裤子、围腰、挎包到鞋子、鞋垫都绣上风雨雷电、日月星辰、山水草木、花鸟虫鱼等图案,山茶争艳、喜鹊闹梅、蝴蝶采花等组合刺绣比比皆是,对生活的热爱、对历史的记述被绣在布中、穿在身上。银饰叮当作响,火红裙摆翻飞,鲜艳如燃。
岁熟人心乐,朝游复夜游,欢歌扬
“赛装赛到日头落,跳脚跳到月当空!”彝族左脚舞,彝语称“咕遮”,古名堕左脚,产生于土著彝族时期的原始社会,道光年《定远县志》称:“谓堕左脚,盖以左脚先起故也”。传承至今已近千年,被誉为彝族历史文化的“活化石”,同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左脚舞集歌舞乐于一体,有舞必有调,有调则必有弦。只要一把四弦响起,人们便循声而来,男女和声或齐声唱起左脚调,手牵手、肩并肩,围成一个个几十乃至上百人的大圆圈,欢跳左脚舞。村委会的阿姐见我跃跃欲试,拉住我的手教我说:“左脚舞通俗易懂,很容易跳,不会跳的,跟着音乐节奏,也很快能学会,快来试试!”点上花灯,燃起篝火,弦子声、芦笙声交织在一起,笑容伴着欢歌快舞,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