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盼归期,有人扎基层;有人念安稳,有人踏泥泞;借一声乡音,暖半程奔波。深夜,我独自伏在刚核对完报告的案头,回想起在异地乡镇任职的两年,是走村串户,收缴医保的两年;是沿街设点,宣讲政策的两年;是伏案执笔,办文办会的两年;是一路跋涉、一路坚定的两年……
赠予我奔波,也赠予我扎根
从家乡的讲台到异地乡镇的办公室,不过几百公里的距离,却像推开了两扇截然不同的窗。初来乍到时,踩着晨露赶早会、踏着夜色写报告是常态,方言里的平仄总绕得舌头打结。那些在学校里熟练掌控的课堂节奏,到了田间地头突然失灵——面对大爷随手递来的一捧晒干的红枣不知该不该接,对着柜子里密密麻麻的文件犯怵,连和老人家说话时,话到嘴边都要在心里打三遍草稿。
可也是这些时刻,让“扎根”有了具体的模样。我渐渐明白,奔波不是消耗,是让双脚沾上泥土的重量。习近平总书记寄语青年要自讨苦吃,我们单位的领导也常常教导我们年轻人,要肯吃苦不要怕吃亏,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起初总觉得是口号,直到看见报表上的数字变成村民手里的补贴,看见同事写的政策解读被贴在村委会公告栏,才懂这份“苦”里藏着回甘。如今再走村路,脚步里多了笃定——那些走弯的路、问错的话、熬过的夜,都在帮我把根须往深处扎。
赠予我琐碎,也赠予我成长
乡镇的工作像摊开的线团,千头万绪。社保认证的照片要拍正,连宣传栏的胶带都得贴得横平竖直。有人说“这些小事犯不着较真”,可我总想起当老师时,板书歪了都会擦掉重写——讲台和乡镇,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较真。
去年负责第五次经济普查,逐户走访核对商户信息,反复核对数据到深夜,直到报表成功提交才放心;会务布置的深夜,对着座位表调整台签,反复检查话筒音量,确保会议顺利召开;这些琐碎里,藏着“多做一步”的成长密码:写汇报材料时,比要求多附一份案例;下村走访时,比计划多问一句家常;处理纠纷时,比常规多想一个折中方案。就像大学兼职带课,总在课后多留十分钟答疑,如今这份“多走一步”的习惯,成了我最坚固的铠甲。
到今天工作两年的时间,我发现自讨苦吃的心理好像形成了一种闭环,肯吃苦是起点,多做事是路径,成长是终点。从刚入职时对着会议安排发呆,到现在能着手办好会务;从写社情民意要改很多遍,到被上级政协采用;从对着群众说话会紧张,到能笑着听完方言里的诉求……这些变化,都藏在“不知足”的探索里,躲在“知不足”的修正里。琐碎从来不是枷锁,是打磨璞玉的砂纸,磨掉青涩,露出温润的光。
赠予我乡愁,也赠予我归宿
异乡的月亮总比故乡的瘦一圈。刚来时,听见同事说“屋里饭熟了”会想家,看到家乡的推送会愣神,连超市里的辣条大部分都是家乡生产的。可日子久了,乡愁慢慢酿成了归属感。
去年冬至那天,食堂阿姨特意煮了饺子;元旦值班没回家,同事们也会互相关心问候;上次回老家办事,路过以前教书的学校,突然发现心里惦记的,除了讲台,还有乡镇办公室的灯光。
原来归宿从不是地理上的坐标。就像大四备考时,在自习室熬过的每个凌晨,灯光里藏着“上岸”的执念;如今在乡镇的每个夜晚,台灯下写的报告、做的表格,都在编织新的牵挂。这份乡愁与归宿的交织,让“青春之我”有了更沉的分量——我们这代人,在哪里不是扎根?在讲台上浇灌幼苗,在乡镇里服务乡邻,本质上都是用奋斗回答时代的考题。
回望这两年来的路,从家乡的晨光到这个小镇的暮色,从握粉笔到握钢笔,变化的是岗位,不变的是那份“自讨苦吃”的韧劲儿。基层赠予我的,从来不是现成的答案,而是在奔波里学会扎根,在琐碎里学会成长,在乡愁里找到归宿。就像领导说的“不计较一时得失”,因为我们都懂:青春的华章从来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在扎根基层的每一步里,响在“请党放心,强国有我”的回声里。